一樁橫跨汽車與AI的神秘交易,主角終于現身。
幾天前,據外媒披露,富士康已將其位于美國俄亥俄州洛茲敦(Lordstown)的前通用汽車工廠出售給一個名為“Crescent Dune LLC”的神秘買家。
當大家還在猜測這個僅僅注冊12天的神秘買家是誰時,當地時間8月9日,彭博社揭開謎底——
買家實為軟銀集團,接盤目標直指其與OpenAI、甲骨文聯手推進的“星際之門”(Stargate)超大規模數據中心計劃。
這座曾被富士康寄予“北美最重要電動車制造與研發中心”厚望的工廠,短短幾年內經歷了從汽車產能到AI算力的急轉彎。
交易完成后,富士康并非徹底離場,而是將業務重心轉向云與網絡產品;而軟銀的入局,則意味著這里將被改造成AI服務器生產基地與數據中心集群的核心支點。
從通用汽車的舊產能,到富士康的電動車夢,再到軟銀的算力藍圖,洛茲敦工廠的再度轉身,不僅折射出制造業巨頭的戰略騰挪,更暗喻著汽車業與AI產業正在發生的深度碰撞。

從“造車”到“造算力”

這場橫跨汽車與AI的交易背后,藏著一座工廠的兩次轉身:從通用汽車的舊產能,到富士康的電動車夢,如今正駛向算力的新航道。
2021年,富士康以2.3億美元高調收購通用汽車廢棄的洛茲敦工廠,宣布打造“北美最重要電動車制造中心”。
但過去幾年,富士康在洛茲敦的擬合作車企接連折戟:Lordstown Motors于2023年6月申請破產;與之類似,IndiEV在2023年10月申請破產;Fisker則在2024年6月進入破產程序;唯一幸存者Monarch Tractor僅維持著小批量農用電動拖拉機生產。在“有意義的、成規模的電動車量產”遲遲未落地的情況下,產線設備逐步轉為閑置資產。
但產能閑置的僵局,在前幾天被一筆交易打破。
8月4日,富士康宣布將該工廠出售給一家“現有業務合作伙伴”,最終以3.75億美元(約27億元人民幣)將廠房及設備整體轉讓(詳情可見《富士康美國造車夢碎,27億甩賣工廠》)。
這一伙伴的真實身份成謎,是名為“Crescent Dune LLC”的一家神秘公司。據彭博消息補充,這家實體于7月下旬在特拉華州新近注冊。
富士康方面強調,盡管變更產權,公司仍將繼續占用園區并依據戰略重點生產更廣譜的產品。
經過幾天的猜測與信息拼湊,這筆交易的神秘面紗被揭開。
彭博報道稱,這個神秘買家實為軟銀集團,接盤目的直指與OpenAI、甲骨文合作的“星際之門”超大規模數據中心計劃。

軟銀到底看上了啥?

實際上,軟銀有著自己的“算盤”。
在軟銀、OpenAI、甲骨文牽頭的“星際之門”項目推進中,硬件側的服務器整機制造與大體量園區改造成為關鍵卡點。
彭博社稱,軟銀希望用洛茲敦這個超過600萬平方英尺的超大廠區“就地”生產AI服務器,并作為后續數據中心集群的一枚底座。
這與富士康自身的業務遷移不謀而合。
富士康在公告中點名云與網絡產品業務增長顯著,且外媒援引知情人士稱,俄亥俄基地未來將“支撐AI數據中心”相關配套。
從富士康在洛茲敦工廠的合作伙伴“接連折戟”可以看出,園區的“汽車訂單”基礎薄弱,轉向AI硬件制造既是對現實的對沖,也是對增量需求的跟隨。
但實際上,富士康并未“撤場”。富士康將以承租或承運營方式繼續在園區生產,且公開表態“仍致力于為美國的汽車客戶服務,必要時可快速拉升汽車產能”。
這意味著園區不必在EV和AI之間二選一,而是有機會在某些環節形成共用工藝與供應鏈的“復合業態”。
據外媒評估,對于俄亥俄、賓州、密歇根這一汽車走廊上的零部件企業而言,訂單結構可能從車身和底盤,延展到機柜、風道、水冷板與UPS機電,這是實打實的“相鄰市場”。
從行業體驗看,洛茲敦工廠的“轉身”也在提醒整車與新勢力:當資本開支與邊際成本長時間高懸、車型導入節奏不達預期時,合同制造的柔性并不足以對沖需求塌方與融資中斷的共振風險。

“星際之門”的救命稻草
不得不說,這座被富士康“放手”的工廠,恰好成了軟銀“星際之門”計劃的關鍵支點。甚至可以說,是讓這個“擱淺”計劃重獲動力的救命稻草。
2025年1月,特朗普在就職次日高調宣布“星際之門”啟動:由軟銀、OpenAI、甲骨文與阿布扎比MGX等組成聯盟,在未來四年投入5000億美元建設全球AI數據中心網絡,首期注資1000億美元。軟銀社長孫正義宣稱“黃金時代已至”,承諾創造10萬就業崗位。

然而,僅僅過去半年,這些宏大敘事便顯露疲態。
據多方信源,原計劃2025年二季度啟動的首批數據中心土建工程已推遲至2026年初,服務器產能落地進度滯后約40%,核心原因在于大型園區選址與改造耗時長于預期,且千億級首期資金籌措進度未達目標。
這種現實約束下,洛茲敦工廠的成熟廠區與既有設施,恰好能填補“星際之門”的落地缺口。
對洛茲敦工廠而言,這意味著“服務器整機+數據中心園區”的雙路徑,可能先行落地其一、逐步疊加其二。
《汽車商業評論》認為,表面看,這是工廠從“造車”到“造算力”的跨界,但深究之下,“星際之門”與汽車產業的羈絆早已埋下伏筆。

在研發算力上,大模型驅動的自動駕駛訓練、地圖重建、人機協同與數字孿生,均在“吞噬”指數級算力,而更接近汽車腹地的服務器制造和數據中心,不僅縮短供應鏈與交付周期,也能在本土化合規與數據主權議題上給車企更穩的“靠山”。
在制造工藝上,電動車工廠的總裝、結構件、熱管理與電氣配套,與數據中心機電系統存在大量通用工藝與供應框架。
富士康明確強調其“云與網絡產品業務顯著增長”,洛茲敦工廠體量又遠超其在休斯敦建設的GB300服務器新廠,二者疊加構成“就地轉產”的現實基礎。
當然,5000億美元量級的資金籌措與10GW級電力調度,對任何一家企業都不是常規動作。軟銀方面承認“需要更多時間”,很大程度就在于此。
這種“雙向賦能”的潛力,讓洛茲敦工廠的未來不止于“二選一”的替代。
富士康工廠的這次“易主”,不是簡單的“脫車入云”,而更像是制造業在新一輪技術周期下的自我重組。汽車工廠的空間、工藝與人,開始為AI基礎設施所用;而AI基礎設施的產能、交付與合規,又在為車業的智能化回流賦能。
對車企與一級供應商而言,眼下最務實的問題不是“它是不是還造車”,而是“能否從這次產能遷移中,獲得更穩的算力、更新的工藝、更近的人才”。
從這個意義上看,軟銀與富士康的這筆交易,更像是汽車業與AI業的雙向補課,只要資金、能源與政策三道關口一一闖過,被富士康“拋棄”的這一工廠很可能會成為“造車+造算力”的混合體,而不是彼此替代的單選題。